九六年春节过后,我就着手准备辞职离开3157厂。首先把手头的事情列出了详细的交接清单,然后就是写辞职报告。因为我是技术科的副科长,属于中层干部,报告需要厂长同意才可以。当我把辞职报告交到主管副厂长那里后,不出意料的结果就是我的主管副厂长和厂长都不同意我的辞职申请。
其实他们也知道强留是留不住的,当时像我这种情况的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了,都是自动离职走了的,所以真正决定是走是留,完全看本人的决定。但我要离开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工厂的状况和工厂的发展思路已经令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在这里工作,我不得不走了。递交辞职报告是理所当然的一步,同不同意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所以递交的辞职报告被厂里答复不同意后,我就又写了探亲假条,想休的是四年一次的探父母假,结果厂里也是不同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管不了许多,辞职不行那就自动离职。交接清单写好后委托给一位老师傅替我以后转交厂里,第二天我就没去上班了。我在家里带孩子,同时也做着出门的准备。
有一天下午吃过晚饭,我们厂的一位同事找到我,说是听说我要离开工厂南下深圳打工去,他也有此意,打算和我一起去。他也是厂里的中层干部,情况和我类似,只不过他是搞管理的,其实也是早就有离开的打算了。那刚好我们一路同行,也可以互相照应。
我们经过商量,一致决定周五动身去西安,因为西安的陕西省体育场周日有个人才交流会,招聘单位大多数都是南方的企业,我们准备过去看看情况。应聘用的求职简历我们都提前准备好了,而且准备了十几份,计划拿到西安的招聘会上投一部分,再留一部分如果西安的应聘不理想等到了深圳再投递。
一切都准备好了,到了周六我们就出发去西安了,也没有打算投靠亲戚,直接联系了一位我们以前的同事,去他家住。他是早两年离开3157厂回西安的,在西安生意做的不错,也对西安很熟,刚好当我们的向导,他也很乐意接待我们。也打算陪我们一起去人才招聘会上走走,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等到周日的早上,我们早早起床在附近吃了早餐,然后坐公交车去省体育场。阳春三月的西安大太阳天已经有点热,穿在身上的西装已经有点嫌厚了。我们在省体育馆公交站下车,大门口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清一色的年轻人都在那聚集着,多数人都没有进得去大门。等我们加入其中才知道要买门票才能进入,每张门票五元钱。原来是因为门票许多人不愿意掏五元钱都在那聚集起哄,有的人试图闯进去都被保安拦住了。
我们到那里没多久,体育场大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可能被连挤带晒有些受不了,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外围的人就开始起哄,前面靠近门口的人还在和保安推搡。僵持了不到几分钟,起哄的人一波拥挤十几名保安就被推到了旁边,会场的大门洞开了,人群呼啦啦的都拥了进去。保安估计看这阵式无法控制也只能放弃阻拦了,我们也就随着人流进了招聘会的现场。
会场内的招聘摊位一个挨着一个,看样子有几百上千家单位在招聘,我们绕着摊位先走了一圈。了解了一下本次前来招聘的企业的情况,发现大多数是深圳的,然后就是浙江和江苏的多。本省的企业摊位最少,而且本省摊位上的招聘人员坐在那发呆,不像深圳和江浙的摊位上的工作人员那么热情,给人的感觉这些本地企业不是来招聘的是来凑热闹的。内地和沿海企业的差别就明显的摆在那里,我不由的感叹,内地企业做不好是有原因的。
一圈转下来,对前来招聘的企业的情况我们也大概有了眉目,招聘研发工程师和储备干部的很多,我们就又回头选择了自认为比较理想的几家递了简历。其实我是报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人才交流市场的,所以并不在乎能不能被面试录取,这次来这个会场只是投石问路,也顺便了解一下那边企业的待遇和岗位需求。等把简历投出去再看看到底人才市场是个啥情况,一方面是企业都需要什么样的人,另一方面是也想看看我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
投完简历,和招聘的工作人员大概了解了一下企业的情况我们就离开了。西安的朋友带我们去吃午饭,然后回他家去大家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和我同行的同事是郑航毕业的,他在学校学的是计划专业,在工厂也干过计划的岗位,离厂前是企管办的主任。所以他简历投递的也主要是企管或生产管理的职位,主要投递了江浙地区的企业。我因为毕业以后也一直从事机械设计和工艺方面的工作,我主要也就盯着技术岗位,而且全部是深圳广东那边的企业公司。我们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后续的行动。我原本打算直接去深圳,结果西安这个招聘会参加后,他们俩认为还是稳妥点好,等一等投出去简历反馈的消息,省的在外地乱跑。
我明白这样做是比较稳妥也省钱。如果这些单位有同意接收,直奔那里不用走弯路,省钱当然是肯定的了,况且我最缺的也就是钱。所以我们商量好,还是先回汉中,等这次应聘的消息下来再动身南下。
我们俩是这样定的,西安的朋友建议我回汉中也没有啥事,不如就在西安多待几天,他带我们到西安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如果西安有合适的事情做离家还近些,既可以赚钱回家也方便。我们俩想想也无所谓,本来是怕给人家添麻烦,既然这样说那待在西安最好了,过几天去外地也方便,省的来回折腾还费钱。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在西安,每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做,聊天吃饭,到中午了出去到处转转。西安的发展还是刚刚起步,机会很少,更难找到合适的事情做。就这样过了两天,我们觉得呆在西安也没啥意义,还是回汉中在家等消息方便些。由于要外出,所以应聘时简历上留的都是汉中的地址。
当天晚上我们就去火车站买票回汉中了,那时候西安到汉中只有两趟火车,啥时候都是人多。我们俩买到的是站票,整个晚上就在过道处靠着一路熬到汉中。回到家里因为厂里人已经都知道我们俩辞工南下的事了,所以我也不愿意出去晃了,就在家里带孩子。工厂上班后家属区没啥人,就带孩子出去在操场上转转。
日子过得很快,我们回厂第三天开始陆续就有招聘企业的录用通知到了,我第一个收到的是广州番禺的一家港资企业,搞管理的那位收到的是浙江象山的一家民营企业的通知。感觉还都和会上说的差不多,这下都心里有底了,继续等待后续的三四天我又陆续收到了三家的录用通知,都是广东深圳的。我总共收到四份录用通知,权衡比较后我决定去深圳宝安区石岩镇的一家台资企业,一方面他家的岗位是生技课的储备干部,另一方面在石岩镇另一家港资企业有我们厂前两年去的朋友,我去哪里互相有照应,可能会好些。
一切看来都很顺利的在按计划进行着,离厂的手续因为辞职报告厂里不同意,所以也还是没法办理。一切都由自己决定,我俩就商定好了出发的日子继续同路一起去西安,从西安再各奔自己的目的地。
出发的日子到了,心里的感触良多,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回想在3157厂将近八年的经历,如何能做到说放下就放下呢?这里有同喜同忧的同事朋友,有不吝赐教的的师傅领导。更有孩子还不到三岁,正是要父亲陪伴的时候。可是现实的囧迫使得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做到两全其美,这个选择真的很难。我没有最好的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爱人支持我的决定,与其困在这里,不如走出去也许是好事情。就在这样的心情中我们出发了,出发去前途未卜的深圳,开始了我漂泊的打工生活。
(说明:文中图片部分来自网络)